拾遗: 离开茶卡盐湖景区的时候,看到了停在茶卡火车站的客运列车,客运列车的水牌上写着“西宁 茶卡”。
坐回车上一段时间之后,北京大叔也回到了车上。他一坐上座位,我就和大叔说: “这不比二郎剑好看?” 大叔笑了,显然是认同我的看法。盐湖从档次上就比普通的咸水湖拉开了差距。虽然在厚重云层之下的茶卡盐湖仍然不能展现其完全体的美景,但闪亮的盐和有些位置特殊颜色的湖水让茶卡盐湖至少有了一点移步换景的优势。 这天的行程除了返程之外也就要结束了,我检查了一下我的随身物品,都还在,非常好。我看了一眼放在司机位和副驾驶位之间的水杯凹槽,两个装有青海湖水的小瓶子都在,里面的水位因为放得稳妥没有下降,不错。我又看了看装茶卡盐湖盐粒的两个小瓶子,这些盐没有潮解,也没有泄漏,非常好。 在等待其他旅客回到车上的时候,我开始探究为什么青海湖水的瓶子会渗漏。我把瓶盖拧得尽可能紧,然后倒置了一下这个瓶子,几秒钟后一个泡泡从瓶口处冒出,说明存在漏水,不过我突然发现了一个现象:小瓶子的挂绳是湿的。 我赶紧把瓶子正回来,拧开瓶盖检查。这是我第一次了解这个小瓶子的内部结构: 图中钢筋一样的结构,就是用于拎起瓶子的编织绳,拧上瓶盖后,编织绳会直接接触到瓶内的液体,绳子就会变湿,把里面的液体吸出瓶子。 我尝试着把挂绳抽走,再次拧紧瓶盖。刚一拧紧瓶盖,我透过瓶盖上的孔看了一眼,就知道我肯定没法把瓶子倒置过来: 这时候的我,没了办法,把挂绳重新套了进去,把瓶子放回水杯槽的原位,暂时不考虑解决漏水的办法。 很快所有人都回到了车中,司机确认了一下,发动车辆,离开了茶卡旅游集散中心。 从茶卡回西宁的路上,司机指出回去还走橡皮山垭口和青海湖南路。我有些好奇,不是有高速公路吗? 司机:这个高速公路才是最堵的……只有在最特殊的情况,就比如青海湖环湖自行车赛,我们才会走高速。走高速还要报告公司,你们还得多出钱…… 被告知了回西宁的路线,司机又开始计算我们在报团旅行之外需要补交的各种费用。有关吃饭的问题,浙江父亲提出了异议,然后司机、浙江父亲和A就争论了起来。我一向对钱不敏感,即使是在那个时刻我也没怎么听懂应该怎么计算钱,在许多天之后的现在更想不明白怎么回事了。A私下里暗示我帮她交钱不要交饭钱的部分,我也不去想了,便照做。能省一块钱是一块钱嘛(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跑的时候,有些内急。其实早在茶卡盐湖集合准备回程的时候,我的内急就有一点点,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这种程度,这让我十分恼火。转向橡皮山前往青海湖的时候,我看到向东延伸的高速公路前方没有一辆车。如果我是司机的话,我真的很想走这段路:青海湖的路已经走过了。 再次经过橡皮山垭口,从另一个方向看到了“橡皮山 3817 m”的标记,不过这时我拍的是垭口上的一片营地: 再次看到橡皮山,感觉橡皮山的风景还是和夏河以及尖扎那片的群山风景有些微妙的区别: 翻过橡皮山垭口,想要小便的欲望逐渐涌现出来,膀胱的充盈让我在车上有些坐立不安。在这种局促中,我开始思考怎么处理两小瓶青海湖水转移注意力。根据上文对瓶子结构的描述,我明白避免渗漏的要点在于避免湖水接触到小瓶子上的挂绳和挂绳的穿孔,要用一个东西,堵住瓶口。 用什么呢…… 我在背包里翻了翻,翻到了几个塑料袋。塑料袋的质感让我一下子想起来了各种实验当中用到的封口膜,用螺纹拧紧之后,应该很难泄漏,就用它了! 我拿出一个塑料袋,用牙在边缘咬开一个豁口,扯下来了两块塑料片。这个塑料袋在后文密封翡翠湖水的时候还会出现,事实上密封完青海湖水和翡翠湖水之后,这个塑料袋就没有用到了。在每个小瓶子的瓶盖和瓶口之间垫上一层(有一片塑料太大,我把它折成了四分之一,也就是四层),拧紧瓶盖,使得塑料在瓶口之外有所露出,这样就保证完全堵住瓶口了。 这种方法通过了时间尺度为若干秒的渗漏测试,但我对它们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我还是把它们小心地放回水杯槽。而这样的动作确实对缓解内急有一定心理上的安慰。 回程路过青海湖的时候,天仍然是阴的。在上午离开青海湖的时候,我曾寄希望于下午放晴,看来是痴心妄想: 这次路过青海湖,发现了一些来时没有见到的景色,比如青海湖本体边上的小湖以及静静流淌的小河: 回程天暗之际的青海湖边灌木丛: 为了封住小瓶子不漏水花费多大的脑力,或是路上的景色再怎么好看,都终究解决不了内急问题。不过突然司机和醒来的北京大叔的聊天内容让我先是心头一紧,然后心中涌现出了可以上厕所的希望:
司机:这车出问题了,踩油门转速上不去。 大叔:那咋整? 司机:目前这个车况,感觉还行。我先去加个油,加完油再看能不能解决。今天把你们送回去跑完这趟,去看一下这个车。
于是车子在倒淌河镇,也就是从青海湖南路回到京藏高速公路的地方,车子选了一处靠北的加油站,加油去了。我也如得了赦一般嗖得一下钻进了加油站的厕所,排出了在膀胱里憋了许久的液体。 在倒淌河镇,我们重返京藏高速。这辆车似乎没有了任何的牵挂,一路狂飙回西宁。 这里的京藏高速,从共和到西宁方向和反方向的公路选择了不同的线路,于是两个方向的道路先分开,再会合: 天色已暗,若是没有车灯,高速公路上的标志牌便无法看见。有一处标志牌显示着“日月藏族乡”,后来看了地图我才知道,日月山就在这附近: 车子在夜幕中到了湟源县,转向东行驶。对西宁地图有一定了解的我知道,一旦这条高速公路向东开始分离,我们就离西宁中心城区不远了。时间逐渐进入夜里九点,即使是天黑颇晚的西宁,黑夜也已经完全笼罩了整座城市。在黑夜中高速公路行进时,我和@邱瑟夫开始聊天,和他吐槽公共交通游西北大环必黑夜行车。@邱瑟夫倒和我分享了一点他的经历,他们的旅行倒是颇为顺利,基本上不会在夜里八点之后开车,把我羡慕坏了: 车厢内的两台监控探头的红光LED在摄像头下显得尤其的亮,但在人眼视野下不过暗红而已。 终于到了两条高速公路行将分离的地方,不过在这之前有座小小的主路收费站,收费站的名字是多巴站,给我留了一点印象: 车子走了南边的G06$_{12}$西(宁)和(田)高速公路,跑了一段时间之后又上了一条市内快速路。西宁开始下起了雨,在雨中的快速路上,我看到路边的预告指出“建国大街”。因为我的酒店在建国大街边上,一瞬间有种车子换我开,我先开回去的想法。 车子跑在快速路上,路北面出现了“西宁二中”的巨大灯牌,让我对青海省的教育状况有了一点兴趣。 过了一段时间,车子在建国大街之前下了快速路,进入了西宁中心城区,接下来就是送客的过程了。 北京大叔是第一个下车的,他的酒店在莫家街。除了那对浙江父子还有两个人,他们说打算换家酒店住。司机抱怨了几句,把这二人拉到旧酒店,等了他们一阵儿,取了行李,塞进车里,开到了新酒店。这期间司机打算就把二人仍在街口,二人道: “雨挺大的,帮个忙嘛!” 于是车子就开了进去又掉头出来。 在这期间,司机的车载导航在疯狂叫唤:您已驾驶4个小时以上,必须停车休息至少20分钟。于是在某次停车时,司机直接把火熄了,结果重新打火之后导航还在叫唤,给我整绷不住了。 最后司机在大众街公交站把我和浙江父子drop了,在车上的时候我经常担心我把青海湖水落在车上,最后成功没有遗落。我们很快回到了酒店,没有吃晚饭的我们俩有些饿,这时我突然想起来我之前多带了一桶泡面,趁A洗澡的时候,我把它泡上了。 但其实A不是很饿,A吃了一两口,感觉身子暖了不少就停止了这种夜里十点吃夜宵这种罪恶行为,而我则把剩下的泡面吃光了。边吃的时候,我和A提起“苏军发现,恢复士兵体力的重要方式是吃热食,无论多么高热量的食物都不能直接使士兵开始产热”。 睡觉,第二天的游览计划比起这天来说不算太紧凑。
$_{12}$
正如司机和北京大叔聊天时提到的,青海省虽大,但从行政上来说不过八个地级行政区:两个地级市,西宁和海东;一个蒙古族和藏族混居的自治区,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区;剩下的全都是藏族自治区了。司机某一次开口跑火车的时候就大致数了一下青海省的人口分布:“青海省全省人口600万左右,西宁200多万,海东150多万,就把青海省一半人口占去了。西宁市区100多万(根据我后来考证的数据,司机所说的市区应该只包含了城东、城北、城西和城中四个老牌市辖区,没有包括2019年才撤县设区的湟中区),几个县(包含“湟中县”,即如今的湟中区)小100万。剩下几个州总共……250万人口。” 如果不从行政,而从地理上看,青海省的土地大致可以分为三片区域,分别是河湟谷地&青海湖流域、柴达木盆地以及青海南部高原。本节会提及河湟谷地&青海湖流域,接下来的某一节会提及柴达木盆地,而我们这次旅行并没有登上青海南部高原。相比青海南部高原的海拔,无论是西宁还是格尔木的海拔都只是个弟弟。乘坐火车进藏,旅客们公认直到格尔木才开始有一定的挑战性,而一般只有过了格尔木,旅客们才需要随身携带氧气包吸氧。一日游的时候司机和北京大叔的聊天提到了这一点:“依我看上高原尽量不要吸氧,吸多了容易依赖……之前遇到一个游客可害怕自己高反,整了不少氧气,结果下高原了根本吸不完,你说你把氧气带下平原没用了啊,最后就只好找到其他旅客转手卖掉……”
此前提到,西宁市海拔只有2200米左右,和青藏高原3000米往上的平均海拔一点儿挺不般配的。事实上,司机又讲过了:“西宁这座城曾经是甘肃的地界,等青海建省了,需要个省会,才把西宁划给青海。”兰州和西宁,是西北地区的一对双子城。兰青铁路、兰新高速铁路、G6京藏高速公路、G109北京-拉萨国道,这些联络坐落在湟水谷地之中,与湟水并驾齐驱,也成为了青藏高原的东北门户通道。 从兰州出发向西北方向前进,首先会经过民和回族土族自治县。这里是湟水谷地中青海和甘肃之间的门户,而民和县的马场垣乡则是整个青海省海拔最低的地方,约为1800米,按照初中地理的高原定义,这里已经不能算是高原了。 民和县隶属于海东市。海东市也是一个年轻的地级市,由2013年原“海东地区”撤地区设市而来。“海东”一词本来不能代指“海东地区”境内任何一个地方,于是在如今海东市中心城区,历史较长的普速铁路车站名为“乐都站”,而设市之后,新建的兰新高速铁路车站才能叫“海东站”: 海东成为市之后的乐都成为了海东市的中心城区,也就是海东的市辖区乐都区。继续向西,在乐都和西宁中心城区之间的位置上,又有一个海东市的市辖区——平安区。但其实如果只看地图,平安区经常会被当成西宁而非海东的一部分,因为通过中心城区乐都区都只有一条高速公路,而你平安区居然有两条: 北侧的高速公路,就是G6京藏高速,南侧的高速公路,是隶属于G6正线的联络线,也就是G06$_{12}$西(宁)和(田)高速公路。在平安区,两条历史有先后的铁路也在这里的站点上有不同的名字,老的兰青铁路在这里设“平安驿站”,新的兰新高速铁路在这里设“海东西站”。原谅我第一次见到“海东西”三个字的时候忘了怎么断句。 西宁,也是整个青海省最大的航空港,西宁曹家堡国际机场,坐落在海东市平安区,让人颇有些绷不住。事实上,正是因为坐车路过平安的时候看到了曹家堡机场的预告牌,我才坚定地以为平安区是西宁地界。同理,这下大兴区要属于廊坊了(悲)
西宁是青海省的省会,也是整个青海省最发达的城市。湟水谷地的形状天然制约了其中城市的发展方向,但显然西宁也是这些城市聚落中最胖的一个,以至于西宁的道路建设中出现了横切湟水谷地的高等级公路——(西)宁大(通)-(西)宁贵(德)高速公路。北侧的京藏高速,南侧的西和高速包围起来的部分,包含了西宁人所普遍认为的中心城区——城北、城西、城中和城东四区,至于2019年才跻身市辖区的湟中区,则被视为郊区。 除了中心四区和湟中郊区,西宁还辖两个县——湟源县和大通回族自治县。湟源县在西宁最西边,去青海湖的时候一定会路过它,因为你要在湟源选择走青海湖北线还是南线。大通则在西宁中心城区以北,是另一条青甘通道——西宁-张掖通道的上的一个节点。至于地图中突然出现的互助土族自治县嘛……那是海东市的地界,我们一会儿再谈。
海东市以前叫做海东地区,不是没有原因的。相较于地级市,“地区”的聚落更加分散。而除了我们前文已经提到的乐都区(中心城区)、平安区、民和县和互助县,化隆回族自治县和循化撒拉族自治县两县也是原“海东地区”,现海东市的一部分,而且这两个县包含的地域还不小: 化隆县最出名的一点,恐怕就是它是“兰州拉面”的发源地了。兰州牛肉面的清真特点让它在化隆得到了极大的欢迎,而化隆人走向全国各地则把兰州牛肉面这种艺术形式带了过去,当然在传播的过程中化隆人有他们自己的调整,这也让部分传统派兰州人破口大骂,于是传播出去的“兰州拉面”就和兰州人所固执的“兰州牛肉面”变得泾渭分明起来。不过在这里我并不打算辨析两种面食那微妙到只有最纯正的老兰州正白旗人才能分辨出来的区别,只是指出:化隆县和循化县都坐落在黄河谷地之中。 作为一条奔流了千万年的河流,黄河和它的支流湟水一样,也在青藏高原上切割出了一片河谷,不过黄河流经的这里地质颇为坚硬,比起宽阔平坦的湟水河谷,黄河河谷狭窄险峻,注定了循化和化隆两地不能成为西宁和海东那样的高原门户。不过依托这条不尽人意的黄河河谷,高速公路倒也能在这个地方,为青海再打开一扇窗户。而这扇窗户,通向甘肃省的临夏回族自治州:
海南州包含五个县,共和县(首府)、贵德县、贵南县、同德县和兴海县。理论上来说,青海湖以南、青海南山以北(山呢?青海湖南路国道和京藏高速之间夹着的那片地方就是)这片地界全都属于共和县管辖,但考虑到青海湖严重的商业化性质以及青海南山还是有那么亿点点交通不便,你完全可以不把那片地方当成共和县的地界。 在共和县县城以南的黄河水面明显地变宽了,这是黄河上游的龙羊峡水库。这里的黄河仍然是清澈的,龙羊峡水库感觉还挺值得一看。 贵德县坐落于龙羊峡水库的下游,黄河边上。横穿西宁的宁大-宁贵高速公路理论上要到达的地方就是这里,不过看地图上仿佛没有完全修通的样子……如果修通了的话西宁人去度假会更加方便罢(智将) 贵南和同德两县坐落于黄河右岸,没啥好说的(确信)准确来说是懒得做调查了,这两个县的名字听上去就像是在做排列组合。兴海县也没啥可说的(摆烂)
海北藏族自治州下辖四个县,海晏(首府)、刚察、门源回族自治县和祁连县。 海晏和刚察分别坐落于青海湖的东北和西北角。不同于京藏高速公路选择走青海湖南路也就是海南州,青藏铁路选择了走青海湖北路的海北州,在海晏和刚察两县各设有站点。 对于热爱青海湖旅游的人来说,海晏和刚察是两处必去之地,尤以海晏这个离西宁更近的位置为甚。海北藏族自治州的州府驻地为海晏县的西海镇,听上去更是一个浪漫的地方。许多长达360 km环湖旅行,无论是自驾还是骑行,经常选择以海晏为起点。 门源和祁连两县位于青海和甘肃两省北部边界,其中祁连县更是直接以两省的界山祁连山命名。这两个县都是祁连山脉中最容易穿行的地方,而兰新高速铁路,也选择在门源离开青藏高原,重返河西走廊的怀抱。
由于祁连山存在一些比较容易通行的地方,因此西宁-张掖之间的通道比较畅通。虽然G06$_{11}$张汶高速在祁连山段还没有完全通车,但既然它敢这么规划,就必然说明这个地方可以过高速公路,因此接下来只要静等祁连山段的高速公路修通了就好了。 从西宁到张掖的通道的节点,大致可以分为西宁中心城区-大通-门源-民乐-张掖中心城区。还没有修通,只有国道通行的部分在门源和民乐之间,也就是祁连山脉深处。民乐是张掖的市辖县,因此也就不在这里谈论了。
$_{11}$
虽然在第一张图里划分的青海地形区中,黄南藏族自治州其实应当算青藏南部高原,但由于11号坐车来的时候路过了,我便简单谈谈: 黄南州得名于位于黄河以南,包含四个县级行政区:尖扎、同仁、泽库、河南蒙古族自治县。 黄河流过尖扎,一路向南;不过在向南流了一段时间之后,便转向东方,向循化、刘家峡、兰州方向流去了。在转弯的地方,G06$_{11}$张汶高速和青高速S22临(夏)共(和)高速汇合,一条河也注入黄河。这条河的名字叫隆务河,隆务河切割出来的河谷叫隆务峡,7月11日我们乘坐从夏河到西宁的大巴车,在隆务河汇入黄河的地方开上了海黄大桥,跨过了黄河,那里的黄河青绿平缓,静静诉说着青藏高原的沧桑: 黄南藏族自治州的首府,同仁(县级)市就坐落在隆务河的河谷之中。那天的我们也是在同仁以北,进入的隆务峡。一条高速公路,也就是G06$_{11}$张汶高速,把黄南州的尖扎和同仁两地连起。这条高速公路还要继续向南,把黄南州的另外两个县城,泽库县和河南蒙古族自治县连在一起,不过这两个县就很难称它们坐落在隆务河的河谷之中了: 泽曲,是直接注入黄河的一级支流。曲,是藏语里对河流的称呼。红色的虚线大致标记出了隆务河和泽曲的分水岭。黄南藏族自治州的地理意义,我们需要缩小比例尺,才能看得出来: 黄河发源于青海,它在青海省的东南角离开青海省,进入甘南藏族自治州玛曲县,向西折弯,又回到青海,向西北方向开始顺时针转弯,再次向东离开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正是黄河右岸、青海正东门。
2014年7月27日。 在兰州市区内遭遇了出租车的剐蹭之后,司机把车开出兰州,沿着京藏高速一路向西宁进发。九年前的故事实在是有点太久了,以至于我完全忘记了车子是否在西宁停了一阵,让我们吃了午饭再出发。日月山横亘在湟源县和倒淌河之间,成为了湟水流域和青海湖流域的分水岭,只不过那时的我并不知晓:我甚至一度以为日月山是兰州和西宁之间的界山。随车导游介绍日月山和倒淌河的先后顺序我倒是记得比较清楚,总之,过了倒淌河,我们离青海湖二郎剑又近了一步。 我只依稀记得一座收费站横亘在路上,这座收费站上面悬挂着五个字“海南欢迎您!”同行的同学看到这五个字立马就开始笑,拿现在的流行语说就类似于:“起猛了,到海南省了!”我对于青海省早有一点了解,看到海南这两个字,立马就回忆起来这是代表青海湖以南的意思,也早就料到很多同学会对“海南”二字不解。我给我旁边座位上的F解释过这个故事之后,也就不再搭理了。 在青海湖南路前往二郎剑的路上,车子堵一阵走一阵。与9年后不同,这一天的青海湖天气晴朗,远处的云朵像柱子一样耸立在路南边的青海南山上空。雪白的云朵映衬着地面上鲜黄色的油菜花田,让人心旷神怡……个屁,堵车的焦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缓解的。 对于我来说,我身体所察觉到的高原气候与众不同的第一条是在车子磨磨唧唧到达二郎剑后下车的一瞬,身体同时感受到的阴凉的风以及燥热的日光。我们在某个地方等待了一阵,终于进入了二郎剑景区,贴近这传说中的青海湖。 从二郎剑主入口进去,是一个大的下坡,这一点在我们2023年游览的时候也注意到了,我记得比较清楚。一个男生带着另外几个同学撒丫子顺着坡冲了下去。 这个男生在此前的符号约定中没有出现,我们记他为T:
T:他的母亲是我初中学校的一个教师,负责多媒体或者是图书馆。他家似乎有些钱,吃穿用度都比较张扬。
T带着几个人一路大下坡,结果来到湖跟前的时候,突然大叫一声:“xxxx!我鞋子沾泥巴了!”然后停下来用纸擦去这些泥巴。看上去T踩上去的地方是一片沼泽地,我不信邪,或者说知道是沼泽地也想去踩一遭,便踏了上去,果然踩了一脚泥。比起T对于鞋子上泥巴的存在,我的容忍度要高很多,简单在干地上蹭了蹭就继续走了。 游览青海湖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发暗。青海湖水的颜色是一种蓝色中带着一点点绿色,但这仅限于最远处的天边。越靠近岸边,有一种混浊的黄色就开始慢慢浮现,直到把视线落在湖岸边,青海湖水后退又迫近,不断拍打在湖岸上,席卷起湖岸了最浅层的泥沙,让湖水彻底失去了蓝绿色的澄澈。 我手头有一只今麦郎的矿泉水瓶,那天来到青海湖边的我也有了采样返回的想法。不过比起九年后,那天的我迫近的水面条件没有那么好:我记得我是站在一个木栈道上,好在木栈道相对水面的高度没有那么高,如果我整个人趴下,我的右臂可以把矿泉水瓶直接怼水面底下灌整整一瓶水;但这样不仅会弄得浑身脏兮兮的,而且整个人趴木栈道上多少有点逆天。于是我就只好蹲下来把水瓶子放在水面上方。这种情形下要想取到水就需要一点天意了:水不会自己灌进去,需要等一个浪头过来把水打进瓶口。矿泉水瓶容量约为500 mL,在等待浪头的时候我在想我究竟采集多少合适。大概三五个浪头过后,水瓶内有了50多毫升的水,我觉得是时候停止了,便起身拧上瓶盖,结束了采样过程。 青海湖二郎剑除了做这两件事,恐怕也没法做别的事情了。可能在拍了一些合照和个人照片之后,我们结束了对青海湖的游览,准备去吃晚饭。 晚饭的位置在二郎剑附近的一家大餐馆,参观内的装饰非常花里胡哨,有不少湖鲜的元素,比如鱼和海浪。T在吃饭之前在餐馆外面的小商贩处游荡,坐进席位的时间颇晚,让几个带队老师骂了一通。开饭之后的T嘴巴也不闲着,干饭都堵不上他的嘴,在那里叭叭叭讲话。讲话的内容便包括刚刚在门外遇到的小商贩在售卖牦牛酸奶。现在想来,不知道为什么,T一提及“牦牛酸奶”这四个字就开始疯狂地笑,仿佛这四个字与什么烂梗有关或是他尝试用这四个字去进行某个领域的暗示。现在的我完全不理解当时的状况,但当时的我居然能被这个家伙逗得前仰后合,这让我属实想不明白。 在吃饭期间,我把今麦郎瓶子拿出来,看了看青海湖水。湖水中有不少砂子,摇动一下就变得混浊,过一阵就变得清澈。我把瓶子拿了出来,吃饭的时候放在了餐盘边……想必各位读者应该明白接下来发生什么了。 吃完饭我们要登车回程,除了餐馆,西边的太阳已经呈现了夕阳的形态。夕阳将天边染成带一点柠黄的白色,天顶呈现出梦幻的蓝色,而东面的天空则几乎彻底暗了下去。青海湖水的波涛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我们在这种清凉的气氛和美丽的景致中登了车。 车子开出一阵,我才发现:奶奶滴,青海湖水扔餐馆了! 车子开到倒淌河的时候,太阳基本完全落了山,接下来的行程就完全在黑暗之中了。 2014年的时候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智能手机,只不过家里人只允许我在出门在外的时候带着它。车上无聊的时候,一群十三五岁的初中生打发时间的方法就是玩手机。我刚准备打开手机,突然发现手机电不够了,我得省着点用。 于是我放下了手机,专注于欣赏窗外的景致。车子路过倒淌河的时候,我回头望向夕阳,结果又看到了倒淌河收费站上悬挂的“海南欢迎您!”字样。此时车上的同学们已经进入了玩手机的状态,没人再去吐槽这个“海南”的简称。 当黑夜彻底笼罩整个大地,我们的车子也在高速公路上狂奔。车灯有时会照亮高速公路上的里程碑,而映入我眼帘的里程碑上面写着“xxxx 西倒”。在九年后的这天我搜索“西倒”二字的时候,发现根本搜不到了,我大概明白,西(宁)-倒(淌河)高速公路,已经被包含进了G6京藏高速。 我坐在大巴车的前半部,主要乘员是几个老师,我、X和F等几个学习优秀的同学;后半部坐着几个显眼包,他们学习不太好,但是家里条件好,这几个人除了T,还有富二代J。比起我使用红米1,J使用的是iPhone;在那个时代我还在使用5元/月的神州行纯电话短信套餐时,J已经装备了蜂窝移动数据。2014年的时候,《小苹果》一歌刚刚走红,于是在大巴车后半部闪烁着手机屏幕的光,J的手机里播放着《小苹果》,有时J还用他那破锣嗓和T等人嚎两嗓子:“从不觉得你讨厌,你的一切都喜欢……”“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 根据中国大陆全境采用GMT+8时区和7月27日的时间点的事实,各位可以判断出倒淌河地区的日落时间差不多是21时。车子从青海湖一路狂奔回西宁中心城区,最终停在了位于城东区的“黄河源假日酒店”。到达酒店的时刻,在22时40分-23时10分之间。下了大巴车的我们迅速涌向行李舱,取出自己的行李冲进酒店入住。在入住之前,我们看到酒店门口滚动的那串字样:“欢迎北京市陈经纶中学帝景分校‘人生远足’团!”当然一般情况下考虑到酒店绝大多数房间是双床双人间,我们绝大多数男生都要凑对住下。不过因为时间太晚,同学们入住都很急迫,我没来得及和发小F走到一起,就被发放了房卡,而和我一起住的舍友,是学长Q。 我和Q一点儿也不熟悉,于是我们俩进了酒店房间之后我很拘谨礼貌地让他先洗澡。由于我的手机电量几乎耗竭,我首先去捣鼓我手机的充电问题。然而我突然发现一个离谱的事情: 怎么我手一松开micro-USB(这正是红米1的插孔)接头,就不充电了? 这是我第一次遇到线材损坏的故障,当时我并不明白怎么回事,就在那里和micro-USB友好切磋。这时,Q洗完澡从浴室钻了出来,我瞥了他一眼,意识到我和他卫生习惯不同,我看他不顺眼,接下来的行程我一定不会跟他住一间屋了。 在一次调试之后,我松开手,充电短暂地没有断开,我便以为充上电了。这时已经是23时10分左右,我迅速地进行了洗漱,然后和他一同关灯睡觉了。
2014年7月28日。 时间无声地前进,7月27日的尾巴在黑暗中很快地过去了。在我翻身上床之后一小段时间,我的红米1无声地停止了它的充电进程。躺在床上的我也不得安生,由于看着Q的卫生习惯不顺眼,我自己也没能好好整饬自己,导致睡下的时候身心都不安定,于是我做了个不好的梦,梦见我的手机充着充着电,爆炸了。 为了解释我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离谱的梦境,听我细细道来:在2014年的时候,手机在人们当中有一种传闻:手机新电池的前三次充电,要把电量耗竭,关机,使用市电,并连续充12个小时及以上,美其名曰“打开容量”。考虑到移动电源也是电池,因此这种奇怪的讲究也迁移到了移动电源上。在出发前往兰州之前,我带了一台移动电源,品牌叫做“科智”,容量为20000 mAh。在2014年的时候,这个容量的充电宝是绝对的大块头。而家里人曾经叮嘱我:这台充电宝只充过一次满电,因此建议你省着点用。根据那个时候普遍的手机电池容量,这样一台20000 mAh的充电宝能给手机充十次电。可惜家里人叮嘱的内容早在7月26号的Z55上就已经被打破了。在火车上,我掏出手机充了一下手机,被我的发小F注意到了。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便和F得瑟了一番,结果我的充电宝毫无意外的被F拿去使用了一次。F和我不在一个班,而他和J的关系颇好,他把我的充电宝借走之后,和J一人充了两次。最后,等7月27号在火车上醒来的时候,J又把我的充电宝转借给了我的地理老师Z,她又充了一次,而我最后是从Z手上拿回的充电宝。在火车上的十几个小时,理论上只能使用十次的充电宝已经被使用了六次,这让我绷不住了。我有想过在路上的时候给自己的充电宝充电,但一是因为家里人有所告诫,二是因为那段时间读到了很多手机电池爆炸的新闻,三是我不清楚这台移动电源是否存在过充断电机制。于是这些内容纠缠在一起,我就做了这么一个离谱的梦。 梦醒了。手机爆炸的梦境就在眼前,我翻身下床准备取下手机。去取手机这个瞬间和我梦中实在太相似了,以至于我以为我的手机真的就要爆炸了。结果点亮手机屏幕之后,那一瞬间我觉得还不如手机爆炸了算了: 手机电量24%,且未在充电。 不过我很快又恢复了理智:接下来省着点儿用吧…… 我迅速收拾好东西,该装箱的装箱,该塞包的塞包,冲到了酒店大堂,吃早饭并退房。离开酒店大堂,我把箱子塞入行李舱。我们暂时没有登车,因为老师们要点人。点完人之后发现,少了一个人。他是谁呢? 他是Q。Q是学长,W是我的年级主任。当Q姗姗来迟,匆匆将自己的行李塞入大巴行李舱之后,W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现在想来并不很合理,这并不是你的学生,你未免有点多管闲事了。 登车,我们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塔尔寺。大概是因为上了高原,或者是27号那么多不顺心的事导致脑子变得糊涂,我进入了一种随遇而安的状态:我完全想不起来当初通知上标注的旅行节点,只好听随车导游和老师在那里介绍。在车上,导游提及了塔尔寺的一些注意事项:在塔尔寺内,有些地方禁止拍照,且讲解全部由塔尔寺自己的导游完成。 借着2014年的游览塔尔寺的经历,可以对此前提到的2023塔尔寺游记再做一些补充。对于我们这些初中生,塔尔寺派来的导游首先和我们介绍了藏传佛教和汉传佛教的一些区别,然后介绍了藏传佛教拜佛的拜佛仪轨,也就是双手合十微微开口,放在脑门、嘴巴、胸口各一次,打开手手心向上鞠一次躬,再把手放在嘴前合十,不过导游称这种仪轨就是“五体投地”,这比那种磕长头要求要宽松了不少。 啊,顺便一提,W老师信佛。她有时会在课堂上讲一些《佛教的智慧》,现在想来就跟郭继承的如来似的。在游览塔尔寺的过程中,她是真信,也是真拜;我纯属好奇,学了一点东西,就学着拜了拜。气氛都烘托到位了,你不比划比划也不礼貌。 “塔尔寺主要供弥勒佛,眼前的这座殿是塔尔寺的前殿,供释迦牟尼。除了这里和少数地方供有释迦牟尼之外,其他地方供奉的都是弥勒佛。 “宗喀巴被称为‘第二佛陀’。”这是当时的导游在介绍藏传佛教格鲁派创始人时说的原话。类似的话我在九年后再次游览塔尔寺时也听到了。除此之外,宗喀巴和释迦牟尼一样也有两个大弟子,这两个大弟子分别开启了一个活佛世系,也就是班禅额尔德尼和达赖喇嘛。只不过这两位大弟子作为一世班禅额尔德尼和一世达赖喇嘛,都是圆寂后追封的。 “藏传佛教的佛像,都十分凶神恶煞,这源自藏文化的独特审美。许多佛像的脚下都踩着一个人,它们踩的都是汉传佛教中的对应形象。”塔尔寺内佛像众多,而汉传佛教和藏传佛教佛像之间的区别也都是可以一眼看出来的。这样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在九年后就再没听到过了。九年后游览时,那时蹭听的导游说财神面相凶神恶煞,是被布帘遮盖的,意为“财不外露”,“值得一拜”。 2014年在塔尔寺内遇到的各处墙壁上的壁画唐卡,磕长头的信众以及他们对十万个长头的执念,被堆绣布幔环绕的座位整齐排列的讲经堂,被石塔、银塔和金塔层层包裹住的母菩提树和生长出殿外的子菩提树也给我留下了相对较深的印象,这些记忆在九年后二刷塔尔寺时又被触发了。不过有件事那时印象深刻,却没有在九年后遇到相似的情景:塔尔寺的导游带我们进入某间院落时,和里面的喇嘛们用藏语进行了一番对话。九年后的塔尔寺,喇嘛们坐着自己的事,导游们带着游客讲着自己的内容,两拨人仿佛属于两个世界。 虽然此前提到李嘉诚给塔尔寺捐建了几座佛殿,但2014年我们没有参观——毕竟完全没有历史。从大金瓦殿出来,我们的塔尔寺之行迅速进入了尾声,然后我们离开了。 车子停在塔尔寺的停车场,出塔尔寺,路过塔尔寺门口最著名的八座塔,前往停车场。停车场周边到处都有“湟中”之类的字样,直到这时我才知道,湟水是流经西宁的一条重要河流。到了初二下学期(2015年),地理老师Z介绍青藏高原上有两片河谷农业地区分别是西藏腹地的雅鲁藏布江河谷和高原东北缘的湟水河谷时,我便记得清清楚楚了。 我有些忘记参观完塔尔寺的饭我们是在哪里吃的了,因为当时的我感觉到了一些能够被称为高原反应的东西。刚刚醒来的时候,我被梦里手机爆炸整得心有余悸;在浏览塔尔寺期间,对藏传佛教文化的兴趣让我没感觉到身体有什么问题;结果到了塔尔寺停车场,我突然感觉自己心跳颇快,呼吸也加了速——不过那时的我对人体生理学没什么概念,只是觉得各种不舒服;脑仁有些麻木,对周边的感知敏度下降了;我的嘴唇也开始肿了起来——这在九年后游览塔尔寺的时候也明显感觉到了,某损友是这么形容的——“美女你谁”: 饭吃过了,继续接下来的行程。在车上,我查看了一下不知道谁的人生远足通知单,上面有行程计划,得知下一个目的地是门源,景色是油菜花田。当时的我毫无感觉,毕竟在青海湖边上我们已经欣赏过油菜花田了。 在车上我照例和发小F坐在一起。由于手机电要掉光了,我终于理解这应该是线的问题,于是我向F借了一根线,用我的充电宝终于把手机充上电了。在坐车从酒店来塔尔寺的路上,我拿我的手机打了一会儿Minecraft,大概把手机的电打到了22%。我不敢再打了,因为我知道我这台手机一旦电量下降到19%,就会迅速突然下降到14%。刚好塔尔寺理论上禁止拍照,于是我揣着手机仔细听导游的讲解,倒也没有让手机到达19%这个危险的阈值。现在能充上电了,就没什么危险性可言了。 大巴向门源方向开进,一段时间之后进了山区。在山区的某处加油站,车子停了下来,我们下车透气,此时的天气好像是十分晴朗的。车子一路向北,也就是门源的方向,车上的J和T还会放一些乱七八糟的歌,不过这种声音很快被另一种声音掩盖过去。S身高很高,他稍微离开座位,叫了一声F: “狂野飙车?” “好啊!” 于是几个人就在车上打起了狂野飙车8,这让我很是羡慕。其实我打Minecraft没打太长时间的原因很大程度上不是因为我有那种不让手机电量掉到19%的自制力,而是因为我在运动的大巴上打Minecraft会眩晕,这一点在我2013-2015年每周日从家到久凌大厦上外教课通勤时已经测试了出来。但后来在F的推荐下,我在这次人生远足期间短暂入坑了狂野飙车8,在大巴车上打这个游戏的时候,我没什么身体反应。 不知不觉中,天变阴了。车子停到了门源的一片油菜花田景区,我们进入景区开始游览。景区内有高低起伏的木栈道,把油菜花田分为一片一片的。油菜花田本来很美,但阴天的天色之中居然混杂了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土黄色,使得油菜花田的景色被削弱了不少。T带着几个人在油菜花田间到处穿插,爬上爬下,被教导主任H和英语老师W不断批评。 离开油菜花田,车子便向这天的最终住宿地——张掖进发。在车上,导游介绍现在距离张掖还有三百多公里。至于为什么天从晴朗转变到阴天这么快,导游也解释说高原的气候多变,就是没法做出非常准确的天气预报。 从门源油菜花田出发了一段时间,司机开上了一段土路,然后停了车。此时的天气正如导游说的一般多变,雾蒙蒙的能见度极差。车子的右边有一个向下的土坡,但我就是看不见土坡底下有些什么东西。停车的目的是为了上厕所,我明确记得我、F和一个女生L下车去上厕所。我下车之后,根本看不见厕所在哪,因为厕所在土坡底,大雾看不见,我刚准备直接在车边解手,就看到L下了车。这不行,便跑得远远的,在土坡顶车子附近解了个小手。等我解完手回到车上,发现F不见了。过了一会儿F气喘吁吁地跑上车,跟我讲发生了些什么: 他看到出了车门,有个大土坡,便像昨天W一样滴溜溜直接冲下了坡。他冲下了坡,的确看到了厕所,但他突然去不了厕所了——为什么?到达坡底的他开始呕吐,吐在了厕所边上,直到吐干净了才去上了厕所,身体受到了很大打击才回来。 好在他至少回来了。这一波上厕所时间非常长,直到所有人都回来了之后一段时间,司机才发车。 车子开出一段时间,天气又晴了,山就在路边,太阳已经偏西,车子躲在山的阴影中向西北张掖方向前进,天空的蓝色将山的背阴面镀上了一层蓝灰。 最后,当太阳低悬在西方天空的时候,我们到达了张掖。导游介绍,张掖的名字来自汉朝的张掖郡,意为断匈奴右臂,张大汉臂掖。素有“金张掖,银武威”之称,张掖什么金?玉米。武威什么银?镍。不过武威附近的镍矿后来分割出来,变成了一个独立的地级市,也就是金昌市。2013年末,家父坐了一趟三十多小时的火车,从北京出发去金昌出差。 我们入住了张掖的酒店,而我也如愿和发小F住在一间屋了。由于在西宁和Q的卫生观念不合,我没有洗澡。因此到了张掖和我熟悉的F住在一起时,我一定要先洗一个澡。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当我把混水阀拧到偏左时,热水出不来。我一度以为是热水器坏了,正准备放些冷水来擦擦身子了事,结果把混水阀拧到偏右时,居然放出了热水。这和一般的约定不一样啊(恼)我便赶紧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洗去了几日来的晦气。 得以借用F的充电线,我也不再管什么充电宝充三次不充三次的问题了,直接就把它连上电,充满了。我的充电宝终于可以放心地充当后备能源了!
2023年7月13日。 旅游季最麻烦的一件事情,就是退房时限比较严格,毕竟要保证房间的“翻房率”。我们这天理论上打算是夜里九点钟离开酒店,前往西宁火车站等22:40出发去格尔木的K9805次列车,不过当时订房间的时候,无论是酒店还是携程都明确要求14:00之前退房。我旅行经验不足,便问A,旅馆能否寄存行李,A说当然可以。于是12号晚上吃完那桶罪恶的泡面之后,我们预先收拾了一波行李,早上退房收拾行李的过程便简便了很多。我们把房卡一交,把行李往酒店里一扔,就算是寄存行李了。 啊,顺便一提。那时的我对于我采集的两小瓶青海湖水是否会渗漏还是没有一个准数。那种小瓶子在行李内容易晃荡,不方便。不过在当初准备行李的时候家里人给我行李里塞了两盒花生糕,说是什么A肯定会喜欢吃;家里人在盲猜A的喜好时给我准备了三个选项,分别是两盒花生糕、两罐花生以及一盒巧克力,结果等我拿出来准备和A一起恰的时候发现家里人全都猜错了:花生糕——“这不就是糖嘛!”,花生——“我又不喝酒,不需要花生米!”,巧克力——“齁死了!”于是在旅程的前几天,我用力地吃了几天花生糕,终于把剩下的花生糕全部塞进了同一个盒子里——剩下的盒子就被我用于放置已经采样的小瓶子了。 背上背包离开酒店,我们开始思考早饭要吃些什么。我们在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建国大街和大众街路口的这家高原姑娘牛肉面,而这天我们决定去吃一遭。 牛肉面很好吃,只一口就让我想起了玉泉路口东南角那家兰州牛肉面。但我那个面碗的英文打错了,这让我绷不住了。出了牛肉面馆,我们看到了酒店的旁边有一家兰州胡家包子铺。A说在兰州,这个包子铺非常好。我说那咱进去吃一遭?A说这里又不是兰州…… 11号在公交上遇到的阿姨说我们可以坐1路前往藏文化博物院,我们便前往我们来住宾馆时下车的西宁大厦站,坐1路前往新乐花园站,这一站在藏文化博物院东北角。往西走两步,便能看到气派的藏文化博物院北馆。博物院分为南北馆,南馆是文化历史馆,北馆是医药馆。 我们首先去南馆,用学生证购买半价票。A非常丝滑地掏出了自己的学生证,但我没有。我把手摸到我平时放学生证的夹层,发现根本摸不到学生证。我:?继续翻找。工作人员问了我一句我是不是学生,我回答了一句是,然后就和A一同获得了半价票,进去了。 进入博物馆内部,气温变得热了起来,我便决定把外套塞进背包,顺便继续寻找我的学生证。站在自助语音讲解领取器边上,我翻了一阵儿血压高了,为了不让A看出我状态出了问题,我便跟着A滴溜溜上了四楼,开始了参观。 南馆的四楼陈列叫做藏文化彩绘大观。在参观时,我仍在寻找学生证,无果,这下我是真的绷不住了:陪伴我度过本科四年的学生证就这么丢了,难道在茶卡丢了?我开始各种思考我有可能在哪里弄丢学生证,参观时完全心不在焉。A察觉了我的异常,带我出来在光亮的地方找,最后发现学生证没被我放进夹层,总算找到了。我把学生证丢进夹层,拉上夹层的拉链,心率和呼吸迅速下降到了一个正常的水平:终于可以开始正常参观了。 何谓“彩绘大观”?其实就是唐卡,正如彩绘大观开头的名称段中的英文名所述。彩绘大观非常长,长达600多米,在展厅内陈列曲曲折折,占去了整个博物院四层的展览空间。整幅彩绘大观用足够详细的视角介绍了藏族文化和艺术的几乎方方面面,对于藏学颇感兴趣的我便整理了一下拍摄的照片,听我细细道来:
正如前文一张照片所示的解说牌,解说牌的标题由藏、汉、英、日四种文字排列而成,我高中的时候学了一点点藏文的拼读的方法,尝试认读藏文,然后发现自己忘光了。整幅画卷有几十个语音解说点,就像下图中“法王八思巴传”边上的那个蓝色的解说点30。如果你在楼下领取了语音讲解机,那么你靠近解说点,就能听到讲解机给你讲解这些东西。可惜由于当时搜寻学生证的混乱,我们没来得及如此,只好一知半解地欣赏完了整幅彩绘大观。 画卷的终点处,有一些展板,展示了这个彩绘大观主要的创作历程,策划者宗者拉杰的个人介绍: 吉尼斯世界纪录?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世界纪录: 哦原来是一个假的吉尼斯啊,那没事了。 展览最后是这样介绍了几样绘制过程中用到的颜料的:
朱砂:产自洛扎的朱砂颜色紫红,质地最佳,但用量很少,产自藏地后藏的朱砂颜色微紫,用作红色颜料。 黄丹:产于信度河的天然黄丹非常少,需要人工调制。从铅中分离出来的黄丹需要在热水中浸泡,然后用布过滤,当有盐味时就会变成黑色,这种人造黄丹称为印度黄丹,用作黄色颜料。 雌黄和雄黄:产自康地,颜色黄色偏橙。 白土:产自藏地仁布,是一种白色石头,磨成粉后用水洗去杂质,就可以得到用于衬底的白色颜料。 石青和石绿:石青和石绿是两种混合在一起的颜料,需要分离,分离时,首先把这种矿石捣碎成颗粒状,再研成细粉倒入砂锅中,稍加植物油煎熬,浮在上面的是石青,沉在底部的是石绿。石青在容器中湿研6天左右,最后可呈现出四种颜料,浮在第一层的呈淡蓝色,浮在第二层的呈蓝色,浮在第三层的呈天蓝色,浮在第四层的呈青色。石绿也经6 天左右湿研后,呈现出三种颜料,浮在第一层的呈淡绿色,浮在第二层的呈中绿色,浮在第三层的呈深绿色。经过调制的石青、石绿两种矿物颜料不含杂质,具有任何时候都不会失去光泽的特点。
整个展览的终点处有博物院文创商店,我在里面逛了逛,居然没有发现没有汉藏词典,不满意,建议卖这个。 离开彩绘大观展厅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因为前面没有找到学生证,我没有看过前言,便驻足下来,仔细看了几眼:
我们从四层出来,下降到三层。 三层是两个丝绸之路主题展馆,刚刚看到展馆名称的时候,我下意识地认为:怎么搞的,藏区什么时候和丝绸之路扯上关系了?但几十分钟之后,我捂着被史料抽红(象征义)了的脸从这对展馆走了出来:谁以后再说藏区和丝绸之路无关我抽谁! 刚进展厅,毫无意外,一大堆考古展品扑面而来。A直接就笑了:“去哪个博物馆,哪个博物馆开篇放考古成果!”那个时刻的我对于考古毫无兴趣,便十分急迫地跳过了“上古时期”部分的展览,现在想来我只想回去再抽自己一巴掌。我们进行了一波战术快进,直到我们看到“中古时期”的牌子: 在十二邦国之中,我看到了象雄。在高中了解过一点点藏区历史的我DNA动了,便开始进入了认真的参观学习模式。
象雄后来发展成了一个巨大的部落联盟,而部落联盟中涌现出了十八个小国以及它们的国王: 随着时间的流逝,西藏早期的十二邦国大部分逐渐消亡,取而代之的是三个部落联盟,分别是象雄(又称羊同)、苏毗和雅隆悉补野部。象雄从如今西藏自治区阿里地区起家,基本盘是整个青藏高原西北部,一度延伸到青藏高原东部,对雅隆悉补野部所在的雅鲁藏布江河谷形成挤压的态势。象雄部落联盟可以分为里、中和外三部,里象雄的中心是琼隆银城,中象雄中心是当惹琼宗,而外象雄的中心则是琼波孜珠: 象雄有自己的文字,从形状上看已经和藏文十分相似了。 天铁,顾名思义就是一种铁,天铁的出现意味着西藏进入了铁器时代。不过考虑到世界各民族文明发展历程中铁的使用轨迹以及“天铁”中“天”这个字,我有理由怀疑其实天铁就是星际陨铁: 天珠,性质类似于汉族观点中的玉,“石之美也”。因为展出的天珠形状过于类似定值电阻,参观的时候给我整笑了: 朵巴尔是一种模具,借助它可以批量生产特殊形状的糌粑,类似于月饼模子:
青藏高原横亘在亚欧大陆中央,它是由南亚次大陆与亚欧大陆本体不断挤压而隆起的。当初玄奘前往天竺求取佛经原典,是从青藏高原北沿,沿河西走廊、高昌、葱岭等地逆时针绕过了青藏高原到达的南亚次大陆。但青藏高原本身,作为一个有人类文明存在的地方,绝非与世隔绝。从吐蕃出发,前往亚欧大陆各文明区,总是有路的:
吐蕃-泥波罗(尼泊尔)道:唐代的吐蕃和南亚次大陆往来密切,形成了互相交往的通道。一路从吐蕃往西,从克什米尔、印度河上游一带进入北天竺;另一条从吐蕃西南的吉隆进入泥波罗再到北天竺。 吐蕃-于阗(今和田)道:公元7世纪后期,吐蕃和唐朝在西域进行了多次争夺,据史料记载,当时吐蕃军队进出在西域于阗,可以看出吐蕃和于阗之间的交通路线。吐蕃进出于阗的道路可细分为两条:第一条经克什米尔的拉达克向北,翻越喀喇昆仑山口、苏盖提山口到达赛图拉,然后转向西北直下塔里木盆地西南斜坡上的叶城绿洲,或者向正北由桑株达坂翻越昆仑山,再东去和田或西去叶城;同时有一条大致与今天的新藏公路途径相同的道路。第二条是通过昆仑山中部克里雅山口的一条交通通道,当时人员往来频繁,是吐蕃和塔里木盆地联系的主要路线之一。 从7世纪末到9世纪中叶,吐蕃曾致力于经营一条经由大、小勃律,过护密,东到四镇,西抵吐火罗的通道,这一举动对从青藏高原经克什米尔、帕米尔去中亚的交通,起到了巨大的促进作用,这条通道中的一部分和僧人求法传法有关,也有一部分是麝香、黄金的商贸有关。
接下来让我们把视野移向青藏高原上的另一个部落联盟,也就是雅隆悉补野部。雅隆,是雅鲁藏布江河谷之中的一个地方,悉补野部落在这个地方发展壮大,于是称为雅隆悉补野部。前文提到的吐蕃的第1代赞普聂赤赞普,就是雅隆悉补野部的。到第33代赞普松赞干布的时候,雅隆悉补野部彻底发威,把苏毗部落联盟和象雄部落联盟都吞并掉了,正式建立了吐蕃王朝。 松赞干布在位期间,吐蕃王朝有七大贤臣,这七人中尤以吞弥·桑布扎功绩最大:他创制了藏文,功绩等同于仓颉。松赞干布还在逻些(即拉萨)的红山上修建了布达拉宫,布达拉宫建筑繁多,佛教气息浓厚,但在吐蕃灭亡后毁于战火。如今我们看到的布达拉宫于17世纪重建。 啊顺便一提,其实前文提到的松赞干布和另外两个赞普的合称是“祖孙三代法王”,而且这三代法王好像不是连续的,也就是不是松赞干布、贡松贡赞、芒松芒赞,而是松赞干布、赤松德赞(38)、赤祖德赞(40)。
此前提到,在安史之乱之后,第37代赞普赤德祖丹迎娶了唐金城公主。与此同时,唐和吐蕃这两个重量级王朝在如此巨大的混乱之后决定先喘息一阵子,于是他们取得交流,决定达成“舅甥之好”,唐王朝为“舅”,吐蕃王朝为“甥”。到了第38代赞普赤松德赞,唐和吐蕃完成了正式的“长庆会盟”,刻了三座碑,分别立于长安、逻些和二国交界赤岭(日月山)处,碑文全文如下:
大唐文武孝德皇帝与大蕃圣神赞普,舅甥二主,商议社稷如一,结立大和盟约,永无渝替,神人俱以证知。世世代代,使其称赞,是以盟文节目,题之于柱也: 文武孝德皇帝与圣神赞普猎赞陛下,二圣舅甥,浚哲鸿被。晓今永之屯亨;矜愍之情,恩覆其无内外。商议叶同,务令万姓安泰,所思如一,成久远大善,再续慈亲之情,重申邻好之义,为此大和矣!今蕃汉二国所守,见管本界,以东,悉为大唐国疆;已西,尽是大蕃境土,彼此不为寇敌,不举兵革,不相侵谋。封境或有猜阻捉生,问事讫,给以衣粮放归,令社稷叶同如一,为此大和。然舅甥相好之义,善理每须通传,彼此驿骑一往一来,悉遵曩昔旧路。蕃汉并于将军谷交马。其绥戎栅已东,大唐祗应;清水县已西,大蕃供应。须合舅甥亲近之礼,使其两界烟尘不扬,罔闻寇盗之名,复无惊恐之患;封人撤险,乡土俱安。如斯乐业之恩垂于万代,称美之声遍于日月所照矣!蕃于蕃国受安,汉亦汉国受乐,兹乃合具大业耳。依此盟誓,永久不得移易。然三宝及诸贤圣、日月星辰,请为知证,如此盟约,各自契陈;刑牲为盟,设此大约。傥不依此誓,蕃汉君臣任何一方先为祸也,仍须备守,及为阴谋者,不在破盟之限。蕃汉君臣,并稽告立誓,周细为文。二君之合终以雍和,登坛之臣,亲署姓名于柱。如斯誓文,藏于王府属。
碑的形状是这个样子,对于熟悉吐蕃历史的同学应该会觉得非常扎眼:
除了青藏高原自己开发出来与南亚次大陆、塔里木盆地乃至中亚的道路之外,青藏高原与丝绸之路本体的交流也非常密切,理论上来说内地中原王朝与青藏高原王朝之间的交流通道可以认为是丝绸之路的一条分支。这些道路有特定的名称:
唐蕃古道:虽然这条路同样从青海出发,但它和青藏公路有本质的区别。由于青海南部高原的地质条件,青藏公路选择绕行德令哈、格尔木方面进入昆仑山口。而唐蕃古道则选择翻过日月山后直插拉萨,途径如今的果洛州玛沁县、玉树州进入西藏自治区。 茶马古道:茶马古道起源于唐宋时期,吐蕃饮食重肉重奶,需要饮茶促进消化;内地劳作征战需要马匹,这种需求导致茶叶和马匹在内地和青藏高原交界的横断山脉中不断交换,由此开辟了茶马古道。 藏红花之路:红花,原产古罗马,10世纪的波斯人将其应用于染料、香料和药材,引种到印度之后,青藏高原与南亚次大陆之间的交往将它带到了西藏。 麝香之路:沿着与藏红花相同的道路,另一种名贵的香料——麝香也实现了它在青藏高原和南亚次大陆之间的运输:
接下来是一点表现吐蕃文化艺术的展板。在路过棺板画的时候,A吐槽道:“为了研究棺板画,把人家棺材都给起出来了!”
在吐蕃辉煌到攻占敦煌之后,它迅速地衰落并分崩离析了。这场分裂持续了三百年之久,其中涌现出了一些著名的割据政权,比如古格王朝,它的主要地域在西藏西北部,类似于象雄: 还有宗喀王朝,宗喀王朝主要割据在青藏高原东北部,宗喀王朝又称唃(gu1)厮啰,定都青唐城(今西宁),公元1104年,青唐城被宋军占领,宗喀王朝覆灭。参观时,我十分惊讶:北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武德了? 另一种凹形模具,名为擦擦,历史较朵巴尔晚: 一些散布在青海各地的藏传佛教寺院,比如化隆、乐都、平安、尖扎、兴海县:
我们逛完中古时期,来到了近古时期。对于青藏高原来说,近古时期被定义为元朝开始,因为从这时起,青藏高原重新回归一种相对统一的状态,而且这种统一与吐蕃时期有本质的区别:这样一个相对统一的青藏高原,逐渐与内地王朝依附在一起,青藏高原无法脱离内地王朝,内地王朝也必须依靠青藏高原。二者逐渐融合在一起,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文明整体。 在近古时期,藏传佛教真正开始登上历史政治舞台。纵然在松赞干布时期,祖孙三大法王对佛教在雪域高原的传播有不可磨灭的贡献,但随着吐蕃的覆亡,佛教也失去了广泛传播的根基,这其中又有朗达玛灭佛这样对佛教存在的巨大灾难,导致佛教在雪域高原几乎隐匿不见。吐蕃这段时期,就是藏传佛教前弘期。直到青藏高原再度统一,藏传佛教才有了继续演变并传播的基础,是为藏传佛教后弘期。宁玛、噶当、噶举、萨迦和格鲁派等派系也逐渐出现。1246年,萨迦派首领萨迦班智达携侄子八思巴前往凉州与蒙古高级首领阔端商谈吐蕃事宜,是为凉州会盟。1260年,忽必烈即位,封八思巴为灌顶国师,将卫藏十三万户等地区封赐给八思巴,由萨迦地方政权统领藏区,青藏高原第一次划入中国版图。 从八思巴开始,藏区高僧成为元朝历代帝师: 在这一时期,青藏高原手工业快速发展,陶瓷开始出现: 藏区的生产力有了长足进步,足以支持藏传佛教寺院构建经书墙这种奇观: 在萨迦地方政权之后,数个地方政权先后登场。
1353年,元顺帝封帕竹万户长绛曲坚赞为大司徒,委以执掌西藏地方政权。1373年明太祖朱元璋封绛曲坚赞的侄子嘉央释迦坚赞为大司徒、镇国公、灌顶国师和阐化王,取得全藏区政教统治大权,是为帕木竹巴政权。 15世纪下半叶,帕木竹巴势力渐衰,属臣仁蚌巴家族占据帕竹政权在后藏的大部分地区。是为仁邦巴政权。 1565年,仁蚌巴家族由属下辛夏巴次旦多吉所推翻。辛夏巴家族逐渐占领了前后藏的大部分地区,建立了藏巴第司政权。 青海东北部的瞿昙寺(乐都)和宏觉寺(西宁)都是这一时期的藏传佛教建筑。
到了清代,西藏与内地的关系又是一套完全不一样的路数。大批藏僧进京供职,清廷驻藏大臣、商人入藏。1642年,五世达赖喇嘛建立了甘丹颇章政权,七世达赖喇嘛时期建立了噶厦地方政府,青藏高原与内地的联系不仅更加紧密,而且清中央王朝也实现了更强的对西藏地方的掌控能力。 1642年,格鲁派在青海蒙古和硕特支持下,击败了支持噶玛噶举派的藏巴第司政权,建立了甘丹颇章政权。甘丹颇章,是哲蚌寺(注意,不是甘丹寺)内部的一座小型宫殿。此前提到,布达拉宫在吐蕃覆亡后遭遇了极大的破坏,而直到五世达赖喇嘛时期才得以进行系统性的重建。在布达拉宫重建完成前,五世达赖喇嘛及其摄政就是在甘丹颇章驻锡,统领西藏政教事务,故称此政权为甘丹颇章政权。1652年,顺治帝召请会见五世达赖于北京,封为“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领天下释教普通瓦赤喇达喇达赖喇嘛”,格鲁派和达赖喇嘛世系自此一跃成为青藏高原话事人。 活佛转世制度是藏传佛教后弘期产生的一种高级僧人教权的继承制度。1792年,乾隆皇帝确立了“金瓶掣签”制度,自此藏传佛教教权继承过程受到中央政府的监督,标志着中央政府对西藏政教事务更加深入的管理。这种“金瓶掣签”制度也被新中国沿用:1989年,第十世班禅额尔德尼圆寂,而1995年,西藏自治区严格按照宗教仪轨和历史定制,在拉萨大昭寺的佛祖释迦牟尼像前,通过金瓶掣签,经国务院批准,出生于1990年的坚赞诺布(俗名)被确任为十世班禅转世灵童真身,正式册封为第十一世班禅额尔德尼·确吉杰布。 在达赖喇嘛世系表(笑死,还是没有第十四世)中,我们注意到第四世达赖喇嘛是唯一一个生于藏区之外的达赖喇嘛。这恰恰说明了在金瓶掣签制度确立之前,活佛转世的操作不受中央政府制约,以至于连活佛的出生地都不管了(恼) 清末,中国遭遇内忧外患。西藏也不例外,西藏地方政府受英属印度影响产生分离趋势。民国时期,由于国家仍然危机重重,纵然国民政府成立了蒙藏委员会统领蒙古、藏区事宜,西藏地方政府仍然对中央离心离德。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1951年,中国人民解放军陈兵金沙江,将妄图负隅顽抗的藏军打得落花流水,促使西藏地方政府与中央人民政府和谈,实现和平解放西藏。1951年5月23日,《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关于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简称《十七条协议》)签订,参与签订的西藏方面代表是阿沛·阿旺晋美,该协议成为了西藏解放前期中央对西藏管理依据的重要文件。1951年10月26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八军开入拉萨,西藏和平解放。1956年5月2日,西藏自治区筹备委员会成立。然而,在伟大的西藏人民解放进程中,原本批准《十七条协定》的十四世达赖喇嘛突然于1959年3月发动叛乱,失败后经西藏亚东县逃往印度,从此流亡海外。1959年3月28日,周恩来总理签署国务院令,解散西藏地方政府,开始西藏民主改革,百万农奴终于翻身把歌唱。1965年9月9日,西藏自治区成立。 数千年来,青藏高原从未像今天这样紧紧融入中华民族大家庭。雪域高原上历代生活,以藏、汉、回、蒙古、土和撒拉族为代表的各民族,从未变得如此幸福安康。
三层的展览十分丰富,给我提供了大量的历史资料,以至于我有些猪脑过载。下降到二楼之后,二楼有两个展厅,第一个是服饰与卡垫的共同展厅,另一个是建筑展厅。我们先去的服饰与卡垫展厅。 服饰部分,进门开篇有一个地图,把青藏高原划分出了不同的片区。第一次看到这样划分的地图我很高兴,毕竟它似乎能够让我明白青海不同的地界会有怎样的农业,不过两个月之后仔细回看这些照片,我不禁皱了皱眉,你把“青海东部祁连山地牧业区服饰”和“黄河南部高原牧业服饰”标反了罢? 回头再看当时拍摄的照片,不知道为什么,模糊很严重,有些地方只能口述。青藏高原,按照藏族的传统观点,可以分为卫藏、安多和康巴三区。其中卫藏包含最为核心的雅鲁藏布江河谷以及藏北高原,安多包含青海除了玉树州以外绝大部分地域以及四川阿坝、甘肃乌鞘岭等地,康巴则包含四川甘孜、云南迪庆、青海玉树和西藏昌都等地区。 安多这张照片手有点抖,但还能勉强看出来图案: 康巴这张照片手意外地没抖,质量不错: 卫藏那张完全抖没了,我就不放照片了。
藏族的服饰,如这张图,由这些部分组成:
僧侣的服饰,比起普通农牧民的服饰明显要精致且正式得多。帽子的形状和颜色代表了很多东西,包括藏传佛教派系和地位。事实上,在民间称呼教派往往不称呼其正式名称,而是称黄(帽)派(或教)(即格鲁派)、红(帽)派(或教)(即宁玛派)、花(帽)派(或教)(即萨迦派)、白(帽)派(或教)(即噶举派)。其实,苯教也有帽子,被称为黑教。如果认为花色=青色的话,对应于五行的五色就齐了(确信) 活佛转世灵童的确认需要经过一个坐床仪式,摆在椅子上的这套衣服好像就是转世灵童在坐床时会穿的。 左二的帽子看上去很像唐僧佩戴的。
现在是,卡垫时间! 何谓卡垫?其实就是地毯。藏区气候寒冷,无论是干冷还是湿冷,都要用卡垫进行御寒。和中东各国的手工地毯相似,藏族卡垫也呈现了一种花纹繁复,用料考究的特点。 卡垫要想呈现鲜艳的颜色,颜料/染料必不可少。在没有化学染料的年代,藏族劳动人民使用藏地能够生产的矿物和动植物染料对地毯进行染色。 卡垫展区,面积不大,卡垫图样繁多,我只拍了一张照片作为代表: 然后就结束了。卡垫花样确实多,但记不住,也欣赏不出个一二三四五。能让我记住卡垫的意思就是地毯,已经不错了(半恼)
当我们提及一个文明,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类形象恐怕就是这个文明所创造的建筑了。建筑作为一种体积巨大,结构复杂的人造物,凝结了这个民族文明以来在认识和改造自然中获得的经验。就比如,当我们提及藏族,我们的脑子中蹦出来的第一个建筑,必然是布达拉宫。不过,刚刚踏入藏文化博物院的建筑展厅,迎接我们的却是一座耸立在高山之上,金顶高高挑起的塔式建筑。对于藏学有一定了解的我沉睡已久的记忆被唤醒了:这是藏族历史上的第一座宫殿——雍布拉康! 在雍布拉康的记忆重新激活之后的巨大喜悦之后,我才注意到雍布拉康模型旁边建筑展厅的前言介绍。相比雍布拉康的辉煌与历史意义,前言的光芒直接被掩盖掉了。 让我们把视角移回到藏式宫殿建筑的集大成者——布达拉宫。布达拉宫建立在拉萨北部的红山之上,从远处看仿佛与红山融为一体,有着雄伟的气势。它的形状被印刷在第五版50元人民币上,是中华民族引以为傲的建筑群: 布达拉宫主体建筑分为白宫和红宫两部分,依山势和阳光规律设计,整体结构相互关联。屋顶、楼层和地面均用“阿嘎土”打平;宫内雕梁画栋,壁画琳琅;宫墙宽而收分;宫顶以不同形状的金顶等装饰,使布达拉宫成为一座艺术宝库,它集中体现了古代藏族建筑技术成就,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古代建筑之一。
在藏族建筑中,石材的使用较木材多,也比汉族建筑中石材的比例高。有一部视频拍摄了石砌墙的过程,不过仅仅是拍照必然无法完整呈现石砌墙的过程,这里就只放文字描述了: 照片的角落出现了拉加里王宫,解说词没有完整出现,我就复制一下百度百科了:
拉加里王宫,又称拉加里王宫遗址,是位于西藏自治区曲松县城南侧的一个宫殿建筑群。其建于13世纪,是吐蕃王室外后裔家庭势力在历经萨迦和帕竹政权后保留下来的王权象征。现存建筑可分为早、中、,晚三期。早期建筑藏语称“扎西群宗”,始建于13世纪,现存最高为12米的宫墙残段和南、北大门;中期建筑藏语称“甘丹拉孜”,建于15世纪;为拉加里王宫遗址现存的主体建筑,由王宫、仓库、拉康(宫殿)、广场、马厩等组成,原为5层,现存3层。尚残存部分壁画;晚期建筑称“夏宫”,建于18世纪,现存部分为一基本完整的院式宫殿。
接下来是一些藏族宫殿的模型,包括帕崩喀宫、古格王宫和江孜宗堡等:
藏传佛教寺庙的顶端,有许多特征性的装饰物,包括祥麟法轮(看上去就像两只鹿)、鳌头和孔雀法轮等: 上面的照片里已经出现了黄教六大寺之塔尔寺、色拉寺、哲蚌寺和扎什伦布寺。接下来是甘丹寺: 拉卜楞寺不见了(半恼) 有一座瞿昙寺,在前文出现过。瞿昙寺的建筑风格反而是一种汉式的建筑:
除了宫殿和寺院,还有藏式园林。就比如被称为西藏的颐和园的罗布林卡: 这些华丽的藏式建筑,它们的影响范围已经不再局限于青藏高原,相似的建筑风格在内地和蒙区也多有出现: 位于承德的普陀宗乘之庙又称“小布达拉宫”,须弥福寿之庙又称“小扎什伦布寺”。
藏族建筑除了宫殿、寺庙、园林,还有民居。游牧人的居所,有帐篷这种形式: 至于固定下来的民居,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风格,理论上可以通过建筑的细节判断这是哪里的,可惜我眼拙,学习不出来这些微妙的区别:
前文没有提到的一件事情,是建筑和文字展厅是公用的。建筑内容参观完,就是藏文字展厅了: 藏文化博物院似乎很喜欢展出一些构建文化时使用的材料,不过这样想来也对:任何文化都是由物质构成的,只有了解了物质基础,你才能真正理解文化是怎样构建起来的: 一些和通常印刷体藏文不一样样式的字体: 从文字展厅出来,藏文化博物院南馆的游览就结束了。一楼的展厅是临时展厅,当时没有开放。
拾遗: 之前看小红书上有吐槽,藏族服饰这一块的展区的灯光是感应,一靠近才亮,考虑到这些衣服以及模型的样子,很容易把人吓一个激灵。不过我们当时去的时候,灯光已经变成常亮的了,现场的观感并没有多么吓人,反而让人感受到藏族服饰的丰富样式:
前文提到,藏文化博物院分为南北两个馆,其中南馆是文化与历史内容,北馆则是藏医药馆。事实上,藏文化博物院北馆还有一个独立的名称,叫中国藏医药文化博物馆。这个名称被百度地图设定了一个相当高的优先级,以至于我搜索“藏文化博物院”,地图上 “藏文化博物院”六个字甚至不如“中国藏医药文化博物馆”字体大: 我们从南馆的北门出来,回望了一下南馆的建筑形状: 相对于南馆,北馆是免费的,不过在从北馆的南门进入之前,被一个工作人员拦下来,要求预约。我说我们在南馆买票了啊,他说南馆和北馆是分开的,北馆免费但需要预约,于是我们扫了码才进入北馆。 从南门进入北馆的一楼,迎面而来的是北馆的文创商店。文创商店的门口有一块牌子:“南馆四层商店和北馆一层商店是藏文化博物院唯一的文创商店。”南馆四层商店,就是彩绘大观末尾处的商店,我当时抱怨那里没有汉藏词典可卖。北馆的主题是藏医药,更买不到汉藏词典了。不过在这里可以买到很多藏族特色食品和青藏高原土特产,比如牦牛肉干、青稞面小零食、藏红花等等。不过众所周知,买的不如卖的精,这种地方出售的东西买了大概率是要被坑一笔的,于是我压根就没买,A也觉得没啥意思,于是拉着我离开了。 我们首先误打误撞进了北馆的一座展厅,却发现我们没有看到前言。A在展厅的“入口”站定,扫视了一圈,觉得没什么东西,就离开了。我则从“入口”钻了进去,正准备仔细研究这都是些个啥,看到A溜了,也没怎么仔细看,溜了。只记得这个展厅里摆放的都是现代药物工业生产的一盒一盒的药,有一盒药的展板上说这种药可以治疗痛经。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这间展厅是藏药展厅,我们进入的地方其实是这座展厅的出口,这就是为什么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全都是现代藏药,原来古代藏药还在前面呢! A带着我继续向北,终于进入了一片开阔的大厅。这个大厅挑高很高,打通了一楼和二楼,一楼的大厅联通了文创商店以及几座展厅,二楼的两座展厅以悬挂的走廊相连。 刚刚提到的藏药展厅,从文创商店那里进去又出来之后,我们再没进入。藏药展厅入口处的内容是古代的藏药这件事,也是我推断出来的,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遗憾了。 大厅里有一副唐卡,很大: 唐卡的正中央是一位身体为蓝色的菩萨,根据我在塔尔寺听到的解说以及此前在彩绘大观等处看到的图像,这位通体蓝色的神仙应该是药师菩萨。 一层的展厅,除了藏药标本厅外,是“曼唐”展厅。何谓曼唐,在进入之前我不了解。但进来之后,看到这条解说,有一些诡异的记忆涌上心头: 那是2020年春季学期,COVID刚刚爆发,我们收到了不是整蛊的《寒假延长通知》,随即2019-2020的春季学期变成了线上开展。所有的课程中第一项布置的是讲座课:本应正常开学的学期第一周被单独划出供本科一年级同学听讲座,其中科学讲座要求从实景课堂中的讲座录像听9个,人文讲座,当时我听闻我们要在本科一年级阶段(事实上是整个本科生涯)听15次,我一年级上学期已经听了8次,于是这个线上的学期听7次就够了。为防止同学们挂机听课,本科部要求同学们对每个讲座手写500字的感想,这让我绷不住了:线下时,科学讲座要写3×1000字感想,人文讲座只需有签到签退记录;这把两个讲座课加起来需要至少写8000字,6。对于人文讲座的这7个,我选择的其中一个是《声永数常——幻方在传统医药、工艺中的应用》,这次讲座线下举办于2018年11月14日。在讲座当中,主讲人的某一页ppt指出,在西藏,幻方图案经常被用于治病,而且用法极其奇妙:孕妇难产了怎么办?把幻方图案给产妇看,她就能顺利分娩了。我:? 上一段的曼唐介绍,让我一下子想起了这个故事。我便在曼唐展厅里搜罗类似的东西,不过应该是没有见到。倒是一幅展现尿液诊断法的曼唐看上去很有条理,我便拍下来作为这个展厅的内容代表:
从展厅出来,我和A不约而同地累了,我们便在一楼找了个地方,坐了几分钟,随后我们进入了藏医史的展厅。对于藏医的历史我没什么兴趣,我就抄写一点解说词了事:
展板·藏医史展厅前言:藏医学与印度吠陀医学,西方传统医学,中医学并称为世界四大传统医学,它是几千年来生活在青藏高原的先民们在积累自身医疗经验的基础上,汲取欧亚传统文化精华而形成的一门独具特色的医药学体系,是藏民族贡献的世界伟大遗产之一。
个人感觉,把藏医学院的几个学位和现代学位强行对应起来没什么意义:
从藏医史展厅出来,我们又坐了几分钟休息。A表示她累了,鼓励我去二楼看看,她说她不打算上去了,我想了想,为了保证一个参观的完整性,我便自己摸到了二楼。 二楼的展厅,分为养生展厅和天文历算展厅。我对天文历算更感兴趣,这也是导致我最终上去看的原因,不过考虑到导引的顺序是先养生再天文,我先参观了养生展厅。 养生展厅分为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藏医学世界观。进入这一部分的分展厅,有一个东西像房间里的大象一样,明明体积庞大,我却并无注意,它到底是什么我们一会儿再谈。我们先来看一看藏医学最重要的文献,《四部医典》的相关介绍: 而这个房间里的大象,就是石刻《四部医典》堆成的玛尼堆。它雄踞在整个展厅的中央,展厅第一部分的所有展板都为它让路,被排挤到了边缘: 照片的左上角有一个显示屏,显示的内容正是这些石刻《四部医典》玛尼堆的每一块石头是怎样制作出来的。介绍都是经典套路了:花了怎样精选的材料,动用怎样多的人力,花费了怎样多的时间……既然我没有记录这件事,那就没必要再呈现它了。
展板·藏医世界观:藏文化中“五源学说”贯穿于宇宙观与人体学,也是宇宙与人体的内在联系。因为五源,即土、水、火、风、空是形成情器世间万物的源泉。外器世间的成、驻、灭因五源而至,内情世间的生、老、病、死仍是五源相生相克所致。万物因五源而生,又因五源而灭,最后融于五源。因此,人和环境之间形成了相互依赖、相互制约、不可分割的关系。
藏族观点中的五源“土、水、火、风、空”和汉族观点中的五行实在是太像了,以至于当汉藏文化交流开始兴盛起来时,藏族自己的五源和汉族传入的五行几乎是并行不悖的,这一点我们会在后文的展厅中看到。 对于传统医学,我一点儿也不感冒。因此我只拍摄了一个最感兴趣的藏医学观点中“心”的概念就离开第一部分前往第二部分了:
如果说养生展厅的第一部分是抽象的世界观的话,那么第二部分“生命历程”就要具象很多了: 在没有显微技术的古代,无论是哪个民族的传统医学,都不可能认识到生命起源于精子和卵子的结合这一细胞学层次的结论。但至少,根据人类的生物本能和繁衍实践,几乎所有的民族都能认识到“父精母血”是产生生命的重要要素: 一块展板上写着“古代藏医对胚胎学的认识比达尔文的进化论早1000多年”。达尔文:6 在人类的繁衍实践中,每个民族都必然对母婴保健和新生儿护理有一些共有的认识。当然考虑到不同民族世居不同的地域,这些母婴保健和新生儿护理的文化必然有其民族和地域特性: 在某个位置上有一块展板,展板上画了一位孕妇,肚子上镂空一块,里面有食物、饮品和“隆”占据空间的示意图。底下有一个摇杆,拨动摇杆,里面有个机关会转动,切换到“饮食过量”和“饮食过少”两个挡位。明明只是在说明孕妇要饮食适量,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那么好笑: 啊,顺便一提。这里仔细看过照片之后,我注意到“隆”这个概念在我此前参观世界观部分的时候注意到了。何谓“隆”?隆是藏医中认为的人体中的一种具有“气”性质的物质,隆出了问题,人就会生病。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的参观讲述了藏族怎样在日常生活中维持自己的生活。我突然想起来一位名叫淳平的日本医生说过一句话:“人类有三大欲望,食欲、X欲和睡眠欲。”接下来的参观内容竟然能和这三样东西对应起来,看来淳平医生还是颇有水平的嘛(大嘘)
谢谢你,但糌粑到底是一个一个一个什么东西啊(恼)你这解释也解释了个寂寞啊! 糌粑呢,其实就是炒面。当然,不是海参炒面那个炒面,而是志愿军一把雪一把炒面那个。事实上,如果各位能够想起来小学课文《金色的鱼钩》的话:
三个病号走不快,一天只走二十来里路。一路上,老班长带我们走一阵歇一阵。到了宿营地,他就到处去找野菜,和着青稞面给我们做饭。不到半个月,两袋青稞面吃完了。饥饿威胁着我们。老班长到处找野菜,挖草根,可是光吃这些东西怎么行呢?老班长看我们一天天瘦下去,他整夜整夜地合不拢眼。其实他这些天瘦得比我们还厉害呢!
这里的“两袋青稞面”,理论上就是糌粑(炒面粉形态)。根据课文的描述,我们可以想象这里的糌粑应该不是拌上酥油那种。
韩红的歌声“青稞酒酥油茶会更加香甜”回响在我们的耳边,我也能在这里了解到藏族同胞喜欢喝什么酒和什么茶:
青藏高原的高海拔使得这里的气候显然不能用汉地的“二十四节气”观点直接套用。事实上,在藏族的观点中,一年有六个季节,每个季节也应当吃不同的食物。图片有些模糊,但大概能看出来每个季节藏族同胞们都爱吃些什么: 当然,藏族也是一个有着辉煌文明的民族,吃饭有一套礼仪,不奇怪:
我不多说了,请直接看图(滑稽)
吃好喝好,才能睡好,对吧?(目移)
当然,藏族的传统生活习惯怎么可能会和宗教没关系呢?磕头也是锻炼身体的一种形式嘛(智将) 安慰剂.jpg
人总会生老病死。佛教对于死亡有着大量的讨论,这些讨论对于藏族同胞对死亡的观念影响很深: 人终有一死,丧葬文化的存在既是对生理卫生的维护,也是生者对死者的怀念与寄托: 这块屏幕位于一个相对狭窄的空间内。当我了解了藏族人怎样送别往生者之后迈入这篇小空间,看到这样一段藏汉双文呈现的文字,内心的震撼还是相当的大的: 这一刻,我仿佛面对着数千年藏族同胞的历史与文明,感叹于藏族同胞生命观点的通透;而我的身后,是一面“蜡烛墙”: 正如经典《藏医养生学》中提出的健康观念:
如16岁少年一样健康, 如狮子一样勇猛, 如大象一样强壮, 如骏马一样矫健, 如孔雀一样肤色鲜亮, 如日月一样长寿。
养生的展厅,到此结束了。
最后一个展厅就是我期待已久的天文历算展厅。结果我到了最后发现我的体力不中用了,对于我最好奇的藏历我是一点内容都没捕捉到,于是我随便拍了几张照片了事: 这里提到了两种不同的五行理论,分别来自藏族自己和汉族。其中藏族的五行理论非常类似于古希腊四元素说加一个额外的“空”。另外对于这里把英文“空”翻译为space我个人持有一点疑问,我感觉这里的“空”应该是void。 这里要批评一下藏文化博物院,我被警戒线挡在距离这两块展板非常远的地方,以至于我根本拍不清楚这两块展板上都写了些什么东西: 我骂骂咧咧地检查着手机里的照片清晰度离开了二楼,在楼梯口的时候,我发现北馆的参观区域只包含一楼和二楼。和A会合之后,我跟她讲:“你应该上去看看的,养生展厅很有意思。”她不知可否,最后我们二人终于离开了藏文化博物院。
藏文化博物院的内容,我写了整整五层楼。可想而知从藏文化博物院出来的时候,我的CPU已经不干活了。我只知道接下来我们俩要回中心城区,前往青海省博物馆。我掏出地图来,搜索了一下我们该怎么过去,然后我才发现原来新乐花园站不是离藏博最近的公交站,而且有一个公交站本身就以藏文化博物院命名,我们回城要坐46路。但CPU摆烂的我直接判断错了地图上“藏文化博物院”公交站的方位,直接往西南方向摸去了,直到A把我拽回正轨: 我们等了一段时间,坐上了发往城内的46路公交车。我们的目的地,是这条公交线路上的交通巷北口站,青海省博物馆就坐落在交通巷边上: 在车上,A负责搜索午饭到底吃些什么,我们把饭馆定位在青海省博物馆附近,最后确定了,我们要去吃这家: 大概是因为大数据有神奇的魔力,坐车过程中,我们刷B站都能刷到各种西宁的好吃的,什么羊肉串烤馕,看得我们嘴角留下了羡慕的泪水(确信) 在车上的时候,我爸给我发来了消息。我告诉他我们俩在西宁,他问我们吃过炮仗了没?我说没听说过,他说就是一种面条,我记住了,准备晚饭专门找来尝尝,结果我们午饭的时候在菜单上找到了,就直接点了。 交通巷北口这个地名相当显然,我们很容易找到了交通巷本巷,然后摸了进去。这家店还挺火,我们到达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我们前面还有两三桌食客在排队。所有的餐位都在楼上,等待被叫的食客在楼下搬些凳子坐着等,被叫到的食客上楼就餐。在等待的时候,我们俩看着楼下的炉火前伙计在烤馕或者羊肉串。 话不多说,上吃的: 羊肉串。在等座位的时候我们看到的羊肉串看上去不小,可惜端上来就显得小了不少,于是同样数目的羊肉串我们后来又要了一份。 酸奶,表面漂浮着黄色的油点子,一口下去奶香浓郁,由于含糖,入口比起夏河的酸奶要舒适很多,来自牛奶的脂肪有一种特别的香味,让人记忆深刻。 青稞甜醅。在藏文化博物院养生展厅看到青稞酒的我打算尝尝青稞,于是我们点了这玩意儿。单独尝它除了发酵产生的甜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想想也对,青稞可是藏族同胞的主粮,有特别的味道就有鬼了。 炒炮仗,一种面条,就是我爸在车上跟我提到的那个。我们以为西宁的菜量都很大,于是点了个小份,结果发现,笑死,一小份连让一个人吃饱都不够。 第一轮点菜,没吃饱,便点了第二轮。第二轮吃差不多了,我们前往青海省博物馆,开始下午的参观内容。